总有相逢可入画

时间: 11-06  来源:许心欣

小时候喜欢乘车,尤其是乘火车,占据一个靠窗的位置,趴在窗边看窗外的风景。这爱好至今未变,列车飞驰,窗外无物常驻。

我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确实有些被吓到了。

他穿着白衬衫,袖管卷起来,露出烫着烟花的手臂。他很白,所以青色的血管显得格外显眼。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比窗外飘落的雪和青绿色的树还好看。

他看着窗外,我看着他。我向来是个不擅长表情管理和隐藏眼神的人。甚至当他叫我第二声时,我才发现盯着他看的行为有些不礼貌,便手足无措地道了歉。

他问我要去哪里,还没等到我回答,便自顾自地说起自己的旅程。

列车走得很慢,他的声音也很慢。我听着听着,就想给他写篇文章。他和我不一样,他是个有故事的人,我是学生,我要写作文,可我没故事写。

他不一样。

他从南方来,走过热夏和我一起去寻找知寒。看过顽皮细雨招摇过风帆,修理过小店某处忽明忽暗的灯盏,他听过江水流过人家,看过烟花三月的江南。

他可以为了看一场暮冬的大雪,从秋天就开始失眠;也可以作文为了忘却所有美好的片段,把一切美好的事物都纯真地走完。

不会有无家可归的寂寞感吗?我也曾提出过这样的疑问。安妮宝贝在《柳深》的开头写道:我不认为那些呼朋引伴,身边有大群人围着,而不天天宅在家的社交动物,内心会没有孤单。

真正的归宿感源于心灵,与你身处何地无关。当你在旅途中遇到可遇不可求的知音,当一幅美到不可挑剔的风景映入你的眼帘时,你会深刻地理解总有相逢可入画。彼时,哪怕是在满是泥泞的草坪上搭起一个甚至只能遮风挡雨的小帐篷,你的归属感,依然存在。

那是很平常的一天,他走在他的旅程上,然后迎着一道炙热的视线撞上了一双同样寻找归宿感的旅人的眼睛。

灵魂深处的归宿感究竟是什么?我问他。

是喜欢而又渴望。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用这两个词来形容。但一切不可思议的事情从他口中说出却又那么理所应当。

光阴蹉跎,日月如梭。如今,在人生的列车上,即使飞速行驶,我自己也要警惕,总有相逢可入画。而他口中的归宿感,一遍一遍留给我反反复复的揣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