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岁月在泥土上写诗

时间: 11-06  来源:梁钰洁

早操过后,穿梭在名人雕像之间,忽然,一缕极轻极淡的青草香窜进了我的鼻孔里,悄悄地流淌进了我的心里

总觉得好像在哪儿闻过这味道!是堤坝上?是小河边?亦或者是家里花园?对了,是家乡!家乡的泥土就是这味道。似乎只要一回老家就能够闻到这味道,还能看见爷爷在地里埋首劳作的身影。

爷爷是从文革中闯出来的,我想他定然是亲眼目睹过兵荒马乱、家破人亡的惨状,所以格外珍惜现在这来之不易的和平与富足吧!他总是教导我们,不能浪费,要懂得珍惜别人的劳动成果。然后,他慢慢地拿起烟斗,深深地猛吸一口,而后心满意足地放下。此时,烟雾缭绕,似乎在他身边树立了一道高高的屏障,就像台湾海峡,那道屏障在阻隔着大陆与宝岛的同时,似乎也在阻隔着爷爷的心,仿佛生于两个时代,竟有泰戈尔诗中"哪怕近在咫尺,却好似相隔万里″的即视感。

爷爷又去了地里。事实上,爷爷每天都去地里,风雨无阻。刮大风时,他会荫蔽树下,嘴上叼着一根香烟,浑浊的双眼似能穿透大风,看懂植物的心事;下大雨时,他仍待在地里,撑起一顶摇摇欲坠的帐篷,手持一壶老酒,沉默地静候雨声的消逝爷爷的地挺多,至少有七八亩吧!如果光靠他一个人,铁定是忙不过来,而他的几个儿女也工作缠身,无暇顾及地里,所以爷爷只好一个人照料这些地。早晨是干活的最佳时分,天刚微明,爷爷就起床了,简直像精密的仪器一样,随变量而变化,准确无误。不论严冬,还是酷暑,只要天一亮,他就起床,简单拾掇一下,草草扒几口剩饭,便扛着锄头上地。直到上午十点左右,回来匆匆吃个饭,接着,又出去干活,到了下午2点,在地里啃上几口干馍,喝上几口热水,一直干到太阳落山方才扛起锄作文头回家,一吃完饭就累得躺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假如遇到农忙时节,爷爷起得可能还会更早,睡得更晚些。

爷爷曾说:泥土是我的朋友,它养育了我,提供了我们一家赖以生存的粮食与蔬菜,我们离不开土地。”诚然,爷爷离不开土地,他总是在固执地守护着他的土地,像是在守护着他那个时代的那份珍贵的回忆。尽管父亲已经多次劝告他该享享清福了,劝他搬去城里和我们一起住,甚至还专门为他开辟了一块菜地,他却只小住了几天便摆摆手说:不成,不成,这土太细,地太少,住不惯,住不惯!”在爷爷无数次的拒绝后,父亲也渐渐不提了,却不露痕迹地把主要生活用品搬到了县城。爷爷,一个人在乡下经营着那么大一块地,还变着花样地种,有时种花椒树,有时种些核桃树,间隙间种些小麦或玉米,再种些时令的蔬菜,从撒种、浇水、除虫到收获、晾晒、售卖,他都不会假手于人。将收获的成品给我们送些来:金灿灿的玉米、白花花的面粉、绿油油的蔬菜、红艳艳的西红柿,还有那香麻沁人心脾的花椒给我们的饭桌上增添了各种各样的绿色食品。剩下的卖了赚点零花钱供他们生活,从来不接受他儿女们给赞助,总是说自己还能自食其力,不给孩子们增加负担。

爷爷用他的一生坚守着他的土地。他说:睡在这小山包的土地上,可比睡在你们那脚不着地的楼房好多啦!”我想:爷爷一定是脚踏黄土人才踏实,对他而言,土地就是他的母亲,住在城里人就像台湾人身在台湾心在大陆,就是背叛”了他的土地一样。

岁月一遍一遍地冲刷着爷爷的身体,赋予了爷爷身上厚重的时间感,也造就了爷爷一生对于土地的追求。土地用它诗一般的语言,在爷爷的身上刻画出诗一般的篇章对于土地的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