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丢失的黛瓦白墙
时间: 11-06 来源:余婉怡
记忆里只依稀记得一堵黛瓦白墙,栖息着几只寒鸦,蓦地扑棱着翅膀扑入最后一抹夕阳。
童年的大半记忆都在老屋。
春日里,桃花开得灼灼,似氤氲着绚烂的烟霞。院外桃花枝丫儿伸入院内,簌簌坠下花瓣。初春的日子里,奶奶便坐在堂前与我说旧时的故事。奶奶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生来性子娇蛮高傲。那时的她明艳似这一株灼然的桃花,开得张扬恣意,任其绽放。
奶奶提起往事,神态无需妆容亦惊鸿。
时光荏苒光阴不复,历史中那场浩劫使她的家几乎支离破碎,财产充公,父母批斗,但她仍是不服输。高傲变为倔强,她远嫁他乡,从原本锦衣玉食的千金洗手做了羹汤。那时家里穷,穷到屋子都没有。于是,一双手、一砖又一瓦。那一双手,生生磨出了老茧,磨出了裂痕,她看那房子一点一滴的造作文好,就如同孕育另一个孩子般激动欣喜。她用她的倔强铸成了自己的家。
世间好物不坚固,彩云易碎琉璃脆。正当儿女长大,本可以颐养天年的她病倒了。一向要强的她也从未向病魔低头。老屋堂前,静静坐着,看花开落花。
又是一年春末,我却只寥寥几次回老屋。再见面却是因为老屋要拆迁了。
是呀,老屋要拆迁了,她坐在堂前看着春末一地的落花,似乎看着自己走过的岁月,从恣意到内敛,她的一滴汗水一滴眼泪一片心血都倾注在这老屋上,可如今却要拆迁了。留给她的仅是几套陌生的公寓和一片废墟。
她不甘,更无奈。
那年春末,她望着一地落花终是低了头。
我站在门口,视野里一堵黛瓦白墙,栖息着几只寒鸦,蓦地扑棱着翅膀扑入最后一抹夕阳。
而她,在夕阳中停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