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的罐子
时间: 11-07 来源:詹斯皓
记忆中的外婆家总是这样子的低矮、残缺、破旧。低矮如冢的老屋旁是用枯竹围成的篱笆,房边汩汩流着的水沤,更远的村头屋尾处有棵萧条的老愧树。每当我路过外婆家必定是不好的天气沙尘暴似的卵石色的天空,中问空荡的院子,两旁多米诺骨牌似的瓦罐,外婆枯黄的笑配上鸟鸦声嘶力竭的乐曲我也未曾深入的进去过,也许是忘却了那些哭着出来的经历。
外婆出生的那个年代,正是抗日战争的尾声,此时的土地千疮百孔,土地都没法耕种,幸亏外婆的母亲在战争来临前将将备好的粮食都屯在了罐里,一家人才得活。后来又经历了文革,我外公的那个家族惨遭批斗,外公也受到牵连,家中的钱都刮了个净!多亏外婆把她省吃俭用的钱、存在罐子里的钱全拿出来,才帮助了外公重新创业。
在外婆看来,这个罐子的确有着特殊的意义救了她们一家两次命,是她们家的恩人。但依我看,它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瓦罐,黄百色的罐壁上沾满了支尘,要是不经意观察,根本看不出它作文边缘鸡血红的花纹。
外婆是个虔诚的、不折不扣的信徒。故乡的妈祖阁、文昌庙一旦飞出五色的熏香,她便会飞也似的奔过去上香,进贡。母亲生我前的三个月她都日夜不停的前往庙里催生、祈子,后得我们母子平安;我上中学前的那场小考,她竟也去文昌庙里求了上个能发金光的小风车,说要佑我具有连中三元”的神力。
我生重病、高烧不退的那一年,外婆还亲自捧着整整齐齐的瓦罐,在神像前跪了许久,用她那特别的瓦罐求来了一罐满满的香灰,还振振有词地说到这香灰包治百病,我服用了就能霍然而愈。结果母亲骂了她一顿,说她老糊涂了。
后来外婆又忽痛砸了她宝贵特别的瓦罐,取出里头仅有的一些钱,到村头药店买了一大把草药,细心地煎给我吃,我看到她因砸碎罐子而弄伤的手指,鲜血汩汩地流,我便不住地跟着流下热泪外婆又糊涂了。
至今想起外婆那被砸碎的罐子,心中都会涌起温暖的洪流那里面装着外婆的糊涂,她对生话的仪式感以及对家人满满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