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记忆

时间: 12-10  来源:张芯宁

  现在过春节,觉得没有一点意思。

  而儿时的春节留在记忆里却永远忘不了的。

  我对过春节有印象大概是六、七岁时吧,记得过了腊八,妈妈就开始忙活了,先要蒸很多的馒头,当然和现在城里买的或圆或方的馒头不一样了。家乡的馒头其实不叫馒头,而且平时是不这样做的,只有在重大节日和走亲戚的时候才会这样做。妈妈蒸的叫枣花,另一种叫糕。每到蒸糕的时候,妈妈早早就忙起来了,先天晚上发上面,第二天起的很早,还要和几个关系好的邻居一起蒸。在邻居家被灶火熏的黢黑的灶间里,男人们压面,女人们捏枣花,我和一帮年龄差不多的孩子一会到屋里看看,一会又跑的没有了踪影,总之这一天家长是不管孩子的,也许是顾不上管吧。妈妈蒸的糕主要是用来祭祖的,记得我小的时候,每逢遇到重大的升学考试,妈妈都要蒸个糕祭奠一下,而且故意不把糕蒸熟了,妈妈说是为了让儿子“高升”啊。

  枣花和糕,妈妈现在还是年年蒸,但是有一种东西现在已经没有了,家乡人叫“黄蒸”,具体是哪两个字我也说不准,姑且就用这两个字吧。它其实就是用玉米面做的,只是在里面包了点陷,有白菜,也有白萝卜什么的,但是我小时候特别不喜欢吃,在我离开家到县城上学以前,我们家平时的主食就是玉米面窝头和玉米面粥,吃的我经常胃酸。在天津工作的那些年,有时候和朋友一起到饭店吃饭,有人特别爱点贴饽饽熬小鱼,我看着玉米面做的饽饽从来也不吃一口。天津的杨村镇有一家贴饽饽熬小鱼特别有名,市里有人开车跑到那儿去吃,有一年我和朋友从承德回天津,他们要去吃杨村的贴饽饽熬小鱼,那个饽饽贴的真好,但是我也没有吃一口。童年的记忆里对玉米面特别的抵触,这种抵触持续了很多年。

  到了大年三十是孩子们最兴奋的时候,我小的时候没有电视看,更没有春节晚会了,只是等着三十晚上的饺子熟了,就该我放炮了。但是头锅煮熟的饺子是不让吃的,要先祭奠神仙和祖先,妈妈在每个碗里盛两个饺子和一点汤,我和弟弟妹妹端着放在妈妈烧香的地方,有的在门口,有的在院子里,也有的在堂屋的正中,然后就该放炮了,我是家里的老大,又是男孩,放炮的事当然由我来,小我七岁的弟弟一直想接替我放炮重担,但是我从来没有让过,直到我对放炮没有了兴趣。小时候祭奠的事情我一直记得,但又不知道祭奠的是谁,很多年以后我问妈妈,她笑笑说,其实她也不清楚祭奠的都是谁,只是从老人哪儿学来的,为了祈求来年一家人平安幸福才这样做的。只到现在妈妈每年还在重复着这样的活动,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觉得心理安生。

  三十晚上还有一件事情是我期待的,那就是穿新衣服,小的时候家里穷,小孩子过年的时候才能做件新衣服,而且不让年前穿,要等到三十晚上才给拿出来。睡觉前,妈妈把新衣服给拿出来,把旧的衣服换下来,我闻着新衣服那淡淡的棉布的香味才入睡的。

  儿时的大年初一起的特别早,听到炮声就起来了,穿着妈妈换好的新衣服跑了出去,和几个同龄的孩子去给长辈们拜年了。小时候拜年我们叫磕头,那是真的跪在地上磕头的,大人有时候故意逗我们,不把头磕响了不给礼物的,说是礼物,其实就是一颗糖或者一把花生什么的,但是对我们来说已经是很特别的礼物了。农村拜年很讲究的,先给自己最近的亲属拜年,然后是一姓的其他亲属,最后的外姓的邻居,但是不给辈分比自己低的人拜年。我小的时候对邻居的辈分老是分不太明白,经常和同伴们去比自己辈分低的邻居家拜年,惹得大人们笑话。初一这一天孩子们都是解放的,几乎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大人不干涉的,我经常是和同伴们去做我们之间的游戏了。

  初二是闺女回娘家的日子,姥姥家离的很近,我又是姥姥带大的,所以一早就去老老家了,在那里又是无拘无束的一天,一直到过了初五,大人们该上班了,我们也快开学了,年才渐渐离我们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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