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远那么近
时间: 11-05 来源:杨昕昱
那个柳动蝉鸣的聒噪午后,一方绿荫下站着一个小小的人儿。那小人儿眼中含着泪,眼前出现了一层白雾,若隐若现中,她仿佛瞧见一个身着华服的老人,微笑着向她招着手。
今年八月,我的曾祖母死了。她走的很突然,昨天还好好的,突然一下眼睛就翻了白,再也没有醒来。小时候的我因为爸妈工作忙,所以七岁以前都和外婆待在乡下。那时候,曾祖母还健在。她骨架宽大,身体健朗,没事儿总不爱待在家里,出去四处转转,喜欢管别人家的闲事儿。小时候好像没有太多关于曾祖母的记忆,只知道她虽已八十岁却还能烧饭,身子骨特健朗。这时的我与她,有些远。
已经记事了,才有了些许与曾祖母的零碎记忆。虽已记事,但还不那么懂事,总是嫌曾祖母身上脏,不往她身边靠。其实她很干净,一点儿也不邋遢,还很自觉,每次来我们家时都蜷在角落里,吃饭时不敢夹菜,默默坐在一旁;坐在沙发上时只坐在角落里,只敢坐沙发的一半;洗澡时妈妈帮她洗总会不好意思,觉得麻烦我们我的曾祖母那样好,可我却没有好好珍惜她。这时的我与她,依然远。
直到觉得她年纪大了,我也懂事了,才对她好一点,不那么嫌弃她了。记得每次下乡,她看见我都会喊道:杨啊,下来啦?”这时我就拉着她的手,说道:是啊,曾祖母,你在乡下还好吗?”她总是笑眯眯的:我呀,好得很呢,能过一百岁!”我会哄她:肯定会的,曾祖母,你是个大善人,肯定能活二百岁!”她又会笑着说:哎哟,老了老啦,活那么久不都成老妖怪啦,哈哈!”直到现在,她健朗的笑声还回响在我的耳畔。不懂事的我还喜欢给她梳头,把她当成我的娃娃,还把自己的发箍给她戴,虽然总会挨家人责备,但她自己却一点都不在意,还笑说我的重孙女真好,一点都不嫌我脏,还给我梳头呢。现在想想,她有多么的宽容,我有多么的不懂事。还有一次,干妈来看望她,给她带了一袋绿豆饼,是新开的一家店。我不懂事,竟作文跟她要吃。可她却说:你吃你吃,曾祖母不饿。全都给你吃。”看到我吃的津津有味的,她笑得那样开心。这时的我们,很近很近。
可前不久,她跌了一跤,脑部充血,因年纪大没法做手术,在医院挂了十几天水,没用,只能回家等着咽气了。我们都很伤心,她以前跌了那么多跤,都慢慢好过来了,为什么这一次就不行呢?她才86岁,她还没有到100岁呢现在,我们已离得那样远了。
到乡下看她时,她背对着我们睡在床上,很安详的样子,我们就没有打扰她,吃了顿饭就走了。可没想到这一别,就是一辈子。
就隔了几天,外婆突然打来电话:你们快回来!曾祖母不行了!”我们连忙十万火急往乡下赶,可没想到,就在快要到时,电话传来:已经走了”挂了电话,妈妈强装镇静,依然开着车子,可阿姨却已泣不成声。我听了竟嫌烦,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哭,没想到,踏进家门槛,看到她穿着葬服,整整齐齐的、双眼紧闭,身体笔直地躺在白色的布上时,眼泪顿时喷涌而出,痛哭流涕。原来,死亡,是这么简单。我与曾祖母,天人永隔,遥不可及。
让我遗憾的有很多,生前没有好好珍惜她,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为了弥补她,我与妈妈、阿姨一起陪着她走过四天,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可她还是没有最后再睁下眼睛,看看我们,她就这么走了。火化的那天,看着她被推进火炉,我们全家老小许多人一起哭喊:曾祖母让火,烧人不烧魂,同我们回家吧!”一遍又一遍,直到火炉门关上,我们都伤心欲绝,等待着她的骨灰。
那样健朗的一个人,此刻就这样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盒子。我们进行过跪拜之后,将她送回早已逝世的曾祖父身边,安葬在一起。
以后再下乡,就没有那样好的曾祖母了,房子里空荡荡的,该会多么凄冷啊。曾祖母,你一定要一路走好,千万别让我们担心
人生,总是充满着未知。在乎的,只是沿途的风景。所以,请珍惜身边的一花一草,还有你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