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清水沸腾之后

时间: 11-05  来源:钟欣妍

春节也已过去许久了,福建,早就被那趟开往常州的列车甩得不见了踪影。念起离别时外婆那在后视镜中愈渐缩小的轮廓,依稀记得她常在耳边絮叨的那句外婆煮的粉丝一年才有机会吃一次啊,回去了可就没有这个味儿了。”

刚踏上龙岩的那片故土时,已将近十一点了,天上下着稀稀拉拉的小雨,落在街道两旁店铺上头的塑料顶上,发出闷闷的撞击声,凭着记忆,我们在一旁的路灯下,寻回了去外婆新家的路。

不同于曾经陈旧的老屋,新房的主厅十分亮敞,我们放下湿漉漉的雨伞,就在我们想找外婆打声招呼时,一声有些沙哑却中气十足的喊声从厨房传来:妍呐宇呐,回来了?外面天气冷,我在煮米粉,一会儿就有的吃了,吃了就不冷了。”我们循声走向厨房。

日光灯下,那个有些佝偻的身躯正忙个不停,待她将温水里的米粉泡软了之后,妈妈便用类似剪刀一样的东西将柴递进火堆里,大锅没有盖上盖子,外婆一边轻轻挥动手,想将面前不断涌起的白雾”散去,一边用极长的筷子和动米粉。锅中的米粉先是随着波流在热水中打着滚儿,然后便慢慢安分下来,静静地躺在锅底,沸腾的开水翻滚着白浪,很快便将米粉那半透明的纤细身影掩了去,作文而雾气也喧宾夺主”似的附和着,整个厨房都处于半遮半掩的状态。

这时,灶下的柴火成了粉丝的救世主,很恰时地灭了不少,只剩下一点火光映着红通通的灶壁。一切都恢复了最初的样子,耳边只有厨具轻蹭锅沿的声音。

外婆拿来两个比我两个手掌还要大一点的铁盆,动作利索地夹起两筷子,在盆边蹭了蹭,弄断了垂在盆底的米粉,撒上一点葱花,浇上一点清汤,再滴几滴茶油,便是福建沙县小吃中最简单的煮米粉。

来咯,快吃吧。”外婆把两盆冒着热气的米粉摆上桌,笑嘻嘻地说出了一句极其富有闽南特色的普通话。

我们冲外婆笑了笑,便抓起筷子,直接将米粉往嘴里送。呼,可真够烫的!待米粉微凉了之后,我们更加不客气了,一口香软细腻的米粉,一汤匙飘着茶香的清汤,那耐人寻味的香味溢满唇齿。盆中的米粉晶莹白皙、葱花清香嫩绿,看着更甚白雪中的几点新绿。哧溜”声络绎不绝,此起彼伏。外婆神情虽然疲惫,但看我们吃得如此忘我,笑了

现在想起来,那时的外婆也已经六十出头了,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为了外孙们的饥饱忙到那么晚,这不是一种无声的爱的表达吗?就如同那清水沸腾之后,老人脸上的点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