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菜刀

时间: 11-05  来源:黄梓溯

那是一个破旧的蛇皮袋,打上了许多补丁,里面装满了破旧的近乎一文不值了的刀,剪子。那是一个破旧的长凳,凳面上落满了灰,一条凳腿还是短了一截的。长凳上面固定了一个破旧的磨子,粗糙的石面,中间被刀磨进去了一个大豁口。

那些破旧物件的主人是一个不富裕的聋子老人,老人没有孩子,老伴去世了之后一直给人磨刀为生,久而久之,老人就多了一个绰号:菜刀老人。”

菜刀老人已经满头银丝,皱纹早已爬满了他的面庞,空洞无神的眼睛,不太灵敏的耳朵,单薄的衣服,以及那无法洗去的铁器味,都给人一种同样恶心的感觉。

在繁华的都市中,会磨菜刀的人已经所剩无几,因为生活比较富裕,人们用旧了菜刀就选择直接扔掉,可以说磨刀的这一个职业不受人们欢迎也不赚钱,可是菜刀老人仍然选择磨刀,老人也许就中意那一声声哐擦!哐擦!”的磨刀声,虽然他听不见。

尽管如此,许多人都歧视这个身材矮小,穷酸的磨刀老人,也是,老人那一身破衣服,一年也不见得换几次,在人来人往的城市中,他站在西装革履,时髦非凡的人群中,就好比白米粒中混入了一颗粗糙的苞米。所以菜刀老人从来不直起腰,也许他直不起腰。

菜刀老人从来就很守时。早上7点整,老人总是扛起蛇皮袋,迎着清晨升起的几缕阳光走在街上。老人的脚步很轻,生怕吵醒贪睡的人们,可是,蛇皮袋里的刀叮哐,叮哐”地响,还是叫醒了许多赖床的人。菜刀作文老人坐在我们小区门口,把蛇皮袋小心翼翼地摆在一边,好像里面有什么宝贝一样,摆好了袋子,老人又小心翼翼地放好磨子,蜷缩成一团,望着逐渐清醒的城市,等待第一笔生意的到来。

母亲递给我一把破菜刀,刀上已经切出了浅浅的豁口,我有些不情愿地接过菜刀,下楼去找菜刀老人。

老人蜷缩在石墩上,身子微微向前倾,我挡在他的面前,握着刀把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他。菜刀老人伸出瘦骨嶙峋的双手接过菜刀,往磨子上撒了一点水,刀稍稍倾斜15°,开始磨刀。

嗑擦,磕擦磕擦”刀锋划过石面就像露水划过树叶,那么轻盈,又有蜻蜓点水的优雅;它划出来的声音是那么清脆,那么有节奏。我从未见过有哪一个磨刀人能把磨刀这一系列的动作做得淋漓尽致,从未见过有哪一个磨刀人能把磨刀这一串声音演奏”地如此优美。而我眼前的这位其貌不扬,家境贫寒,年过花甲的老人,我不觉得他在执行一场生意,倒觉得他在制作一种艺术。这优美的音韵赛理查德·塞内维尔的《梦中的婚礼》。

我站在那里,有一些不知所措。菜刀老人见我这一副窘况,轻轻地扯扯我的袖子,我如梦初醒,脸红的像一个番茄,匆匆给了老人几块钱撒腿就跑,没几秒就不见了踪影。

夕阳照耀大地,菜刀老人的蛇皮袋里的破刀叮哐!叮哐!”地响,老人磨刀的声音’磕擦!磕擦!”地回荡在我的脑海:菜刀老人的耳边,肯定也是清脆的叮哐!叮哐!”